儿童如一张白纸,画出来什么是什么。儿童教育方式的成败对儿童的成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。孩子回家做作业,老师让他将当天所学的生字每字写五十遍,看着孩子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在田字格上努力地描画着,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。这些字孩子在幼儿园时就学过,能够非常熟练地使用,而学校还得教条式地让孩子做着无用功,写错了再罚写几百遍,真是刻板守旧。当然,字如其人,写得一手好字也是我们对儿童的期望,但方法需要灵活,可以默写古诗、儿歌、童话等,让儿童在快乐的思维中主动地学习,既增长了知识,也练习了书法,可谓一举两得,只枯燥地反复写一个字时间过久很易视觉疲劳,影响儿童对语文的学习热情,甚至抵触反感。
其实,我们这一代甚至上一代也是这么学过来的,我小时候写“毛主席万岁”每次一百遍,那也是经常的事。学毛主席语录默写“老三篇”,连标点符号错了都要罚站面壁思过,在强调意识形态,政治化极浓的时代里,也算作一种“文字狱”罢。更远一点来看,当代人这么做也是有传统的,在考古发现中,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,我们的未来一代也是这么做的。
李正宇先生曾著文说,在伦敦大不列颠图书馆所藏敦煌遗书中,有一件唐代学童 习字作业残本,大约为唐天宝八年(公元749年)所作。由于当时纸张残缺,学生们都用废弃公文背面写字,所练写的字为《千字文》,残存有“光、出、崐、玉、金、生”等二十六个字。据残卷考证,唐代小学生每天都要练习写字,从不间断。每天由老师写出范字三至五个,每一个范字下面留有空行,学生根据笔划结构摹写,每字反复写30-100多遍。另外,在此作业上还有老师批阅的字迹,如每次作业的末尾写一个“休”字,类似现在的“已阅”或“√”。同时,还有当时老师的批语“渐有少能,亦合甄赏”,大致的意思是“写的不错,有进步,可以奖励一下”。批语虽简,也表达出老师对学生的鼓励和厚望。由毛笔到铅笔,由草纸至田字格,千年来,中华民族的儿童们儿童持笔逐字临摹的图景从未间断,中华教育文化的承继性可见一斑。
在唐代敦煌文书中,还有不少小学教材,如《太公家教》、《开蒙要训》,《王梵志诗》、《李氏蒙求》(我们所熟知的《龙文鞭影》即源出于此)等,多为韵文,读来朗朗上口,容易记诵。小学生的习字课本有《千字文》、《百家姓》等。特别有意思的是,唐代的小学生《习字本》开头是“上大夫孔乙己”并非近本“上大人孔乙己”。另外唐代的《百家姓》以“张王李赵”开头,与宋代的“赵钱孙李”现传本不同,看来李家皇帝在此方面比赵宋皇帝开明。还有不少真实反映唐代小学生生活、学习、兴趣及爱好的诗歌,天真自然,语言质朴:“谁人读自书,奉上百匹罗。来人读不得,回头便唱歌” ;“读诵须勤苦,成就如似虎。不辞杖捶体,愿赐荣躯路”;“高门出贵子,好木出良才,丈夫不学闻,官从何处来”; “幸思比是老生儿,投师习业弃无知。父母偏怜昔爱子,日讽万幸不滞迟。”剔除糟粕,不少语句至今仍有借鉴意义。
“上大夫孔乙己”延续了一千年,“毛主席万岁”只延续了二十年,小学生课本的意识形态和党派痕迹愈重,它的生命力就愈弱。儿童是国家的未来、是民族的希望,在当前小学生语文教材的发展改革中,如何使儿童的思想独立,启蒙儿童的心智,健全儿童的人格,不能不使我们探索和深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