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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劲松摄
“我们都是从学生阶段过来的，知道传统的教学方法效果并不好。让学生有兴趣，激发他们的原始动力，能让他们学得好，我们也能教得好，何乐而不为？”
“试题说明：根据所学元素化学知识，设计一个太阳系内行星或卫星的外太空开拓计划。
考试要求：4—5人一组，PPT展示，由指导老师和同学共同打分。”
这是2017年四川大学近代化学基础课的一道考试题。没有标准答案。
“拍一部微电影，介绍怎么用酵母粉研究肿瘤。”“找到你认为存在科学性问题的科普文章，进行批判性分析。”……人文学科、理工科、医科……在四川大学，非标准答案考试已经实现了全覆盖。
这还只是学校本科教育改革的一部分。
6月下旬，记者走入四川大学，看一所大学如何让本科教育真正“落地生根”。
投入2亿元改造教室 让课堂革命带来教育革新
进入四川大学江安校区，你一定得看看它的教室。
2012年，学校启动了“智慧教学环境建设工程”，先后投入2亿元，建成多视窗互动教室、远程互动教室、网络互动教室、多屏研讨教室、灵活多变研讨教室等400余间。
在走过这些教室时，你也会被教学楼内形式多样的互动式公共空间所吸引。
教学楼的大厅内同样摆着桌椅，咖啡吧就在楼梯拐角处。你可以选择一人独坐，也可以和小伙伴一道，拖来几张桌子拼在一起，开始一场头脑风暴。
四川大学校长李言荣告诉科技日报记者，课堂是教育教学的主阵地，只有课堂进行了革命，教育才能真正革新。
在川大的网络互动教室，记者还“蹭”了一堂细胞生物学课。
网络互动教室中，五张桌子为一组呈弧形摆放，还配有三台电脑。于是，学生也就按照座位自动分好了讨论小组。授课老师、生命科学学院教师杨军提出了一个开放性问题：如果所有细胞一致表达端粒酶，对人的寿命有什么影响？
他走到学生中间，学生以组为单位各抒己见。如果有拿不准的地方，他们可以现场上网查找资料。
“课堂教学改革后，我最直接的感触是——压力更大了，责任更重了。”杨军说，教师要花更多时间备课，精心设计互动环节，引导学生思考，激发他们讨论的欲望。“在空间上，老师和学生的距离近了；在心理上，我们的距离也更近了。”学生的奇思妙想也常让杨军感慨，教学，也是一场互相学习。
老师，此时不只是知识的传授者，还是课堂的组织者、引导者，也是学生的合作者。
除了改教室，四川大学还努力将课堂规模缩小。
从2010年起，学校把新生按25人规模编班，全面开展高水平互动式、小班化课堂教学改革。目前，学校开设互动式、小班化课程9024门次，超过课程总数的70%。
MR+游戏化教学 学生做题还要防沉迷
化工学院教师周加贝上课的造型比较奇特——他戴着一台混合现实头盔。
设备比较贵，难以实现人手一部，于是他换了种方式，将戴上头盔后所能看到的内容，投影到了教室的大屏幕上。
“一些复杂的三维化学结构，同学们光看教材上的平面图很难理解。我们利用混合现实技术，就可以把这些素材从二维变成三维。”周加贝的手在空中左挥右摆，屏幕上，一团电子云就出现在了他身前。
都说电子具有波粒二象性，电子以电子云的形式存在于原子周围。但电子云究竟“长”什么样？混合现实技术，让同学们亲眼“看见”了电子云。“这能帮助大家理解化学元素的微观结构。”
视频和图像，都是周加贝自己熬夜做出来的。他们现在也和企业合作，想进一步优化三维效果。
创新教学形式的，不只周加贝。实际上，学校里三名年轻教师组成了一个组合，叫“化学极客帮”。
匹兹堡学院教师权新峰告诉科技日报记者，他们三个人一起做混合现实，一起做游戏化教学，一起做翻转课堂。一切都是自发为之，原因很纯粹——想让学生学得更好。
“我们都是从学生阶段过来的，知道传统的教学方法效果并不好。让学生有兴趣，激发他们的原始动力，能让他们学得好，我们也能教得好，何乐而不为？”三个年轻人喜欢聚在一起探索如何改进教学方法，于是以组合形式“出道”了。
化学极客帮中的一员、化工学院教师赖学飞想出的新点子，是游戏化教学。她带着学生进入了PaGamo的世界。
这是一个游戏化学习平台，让学习变成打怪升级，攻城略地。玩家进入游戏后，都会拥有一块地，答对题目，才能扩充自己的领土。
赖雪飞启用了这一平台，在某天晚上尝试着上传了100道化学题。结果大半夜的，有同学在群里找老师要题做——之前的100道题已经被他们干掉了，还想做更多。
“从第二天起，我们就采取了防沉迷措施，以免学生一心答化学题，耽误了其他课程。” 题目还是那个题目，但是呈现形式和激励方式不一样了，效果截然不同。
教师们探索课堂创新并不求回报，但四川大学对教师是不吝于奖励的。
它设立了“教学三大奖”，重奖本科教学一线优秀教师，每年用于本科教学奖励的经费超过1千万元。
非标准答案考试 光背书当不了学霸
背书就能考高分吗？四川大学告诉你，哪有这么好的事！
“教育不是注入一桶水，而是点燃一把火。”四川大学教务处处长张红伟介绍，从2011年起，学校全面启动实施了“全过程考核-非标准答案”考试改革，核心就是要打破传统的应试教育模式。
考前临阵磨枪不管用了。学校将期末考试成绩权重降低到不超过50%，平时成绩分布在6次以上的考核中。
该校生命科学学院教师王海燕认为，掌握基础知识、基本理论是课程学习的根本，而培养科学素养是课程学习的核心。为了传递科学精神，王海燕专门在课堂上设置了课程辩论赛环节。
课程辩论赛可以促使学生主动获取知识，也能让学生学会应用知识去批判对方的观点，具有严谨的逻辑。“课堂讨论和辩论，是培养怀疑、求真、创新精神的一个很好路径。”
于是，学生辩论过“发展转基因作物，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”，探讨过“定制胚胎是好是坏”“科技让人进化还是退化”……整个辩论赛，都由学生自己设置赛制及流程。
因为社会上关于转基因食品的争论始终沸沸扬扬，王海燕还给学生们设计了一道平时考核的试题——一个生物学专业学生眼中的转基因植物/食品。
这道题要求学生自己撰写一篇转基因的科普短文，发送到微信朋友圈、QQ空间等社交平台，看看会得到什么评论。
“我认为，他们不仅要自己掌握相关专业知识，也有责任向公众或身边的亲朋传递转基因科学知识。”王海燕说。
一位同学在完成这份作业后写道：“与父母的交流让我认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，那就是：现在大部分民众（中、老年群体为主）对转基因的具体概念并不清楚，只是觉得大家都说不好，那么一定是不好的。这不仅是对科学家辛勤研究的不尊重，更是对人类发展进程的否定。”
王海燕期待，在看到学生独立思考的同时，也能加强他们的人文精神和社会责任感。
还记得本文开头的那道题吗，用化学知识改造其他星球。
出题者就是周加贝。他记得，有学生描述了他们想象中的移民月球的过程。最后还说道：“等月球建设好后，我要在月球上研究哲学！”
这句话点燃全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