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好同学!大学女生匿名资助贫困同学三年

2018年09月26日09:33

来源:楚天都市报

  如果不是今年新学期学校的缴费系统出了状况,武昌工学院会计专业大四女生袁松龄可能到毕业都不会知道,那个捐助了她三年学费的恩人,就是她的同学李秋雨。

  2016年秋,大二的袁松龄因为家庭极度贫困,执意办理了退学手续,返乡打工。和她同年级同专业不同班的李秋雨知晓此事后,和家人决定匿名捐助袁松龄学费,帮袁松龄重返校园。这些年来两人虽从未相认,袁松龄却一直在寻找恩人,每年都会写一封没有收件人的感谢信;李秋雨也默默关注着袁松龄,为她争取助学金而奔走,也曾为她的自卑而担忧。

  相见口难开 匿名资助者因意外现身

  9月20日上午,武昌工学院会计学院辅导员办公室。袁松龄第一次和默默捐助了她三年学费的李秋雨相认。两年多来,一句“谢谢”在袁松龄心中不知说过了多少遍,但当她真正面对恩人时,开口说出这两个字却艰难无比。看到低下头的袁松龄,李秋雨主动拉起袁松龄的手,柔声地说“不用谢。”随后,两人的手拉在一起,久久都不放开。

  后来袁松龄告诉记者,当时她其实有很多感谢的话想对李秋雨说,但无以为报的负重感让这些话卡在喉咙里,“也许等我有能力报答她一家人时,我会说得自然些。”李秋雨说当时她也很紧张,但和袁松龄不同,她主要是担心这次见面会给袁松龄造成太大的压力,“决定匿名捐助时,就是不想有这样的见面。”

  这次两人的相认,其实源于意外。此前,李秋雨都是通过辅导员许蓓提供的袁松龄的校园缴费账号,将学费打入学校的网上缴费系统,但今年学校系统升级,袁松龄的账号突然无法登录,李秋雨试了好几天都不行。怕袁松龄以为今年的学费没着落而担心,李秋雨就想让辅导员许蓓转交,因数额较大,许蓓不方便转交,李秋雨只得要了袁松龄的微信号,将学费打给她。至此,袁松龄才知道,那个一直捐助自己的恩人,竟是不熟识的同专业同年级不同班的李秋雨。

  毅然施援手 家庭会议改变同学命运

  据了解,袁松龄就读的会计专业,一年学杂费加起来约1.78万元。2015年,老家福建武夷山农村的袁松龄由当地一慈善机构捐助了1万元,当地政府捐助了3000元,再加上家里东拼西凑,才勉强凑够了学费。

  2016年袁松龄升大二,因为家里经济太困难,当年中秋节前她返校办了退学手续,踏上了返乡打工的火车。“母亲是聋哑人,父亲也有残疾,家里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弟弟,都指着地里的一点收成和父亲打工的钱过日子。”袁松龄说,她能申请到的生源地贷款只有6000元,加上学校的奖助学金,也还是凑不齐学费。“学校老师也多次劝我不要退学,说会为我想办法,爸爸也想我读,但3年的学费对我家是个天文数字。”袁松龄坦承,办退学的那一刻自己也特别绝望。

  袁松龄退学的一幕,被担任辅导员助理的李秋雨看在了眼里。这个来自河北沧州的女孩,在袁松龄离开后,向辅导员许蓓询问情况,越想越惋惜,当晚就给在广州做生意的父亲打了一个电话。“开始我们想给袁松龄找份好工作,让她养活自己还能帮衬家里。”李秋雨说,后来一家人讨论后又觉得袁松龄辍学太可惜,如果资助她读完大学,会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,“我父亲曾因家贫辍学,所以他也特别愿意资助她完成学业。”

  2016年中秋节后,李秋雨和父亲找到辅导员许蓓,拿出2万元现金让对方帮袁松龄交学费,多的钱给袁松龄当生活费,并承诺资助袁松龄本科三年的学费。父女俩还千叮咛万嘱咐,让辅导员不要告诉袁松龄捐助者的信息。“我和爸爸都想保护她的自尊心。”李秋雨说,匿名捐助可以减少袁松龄的压力。后来辅导员通知袁松龄回武汉上学。

  暗中悄关怀 申请助学金帮缴考试费

  除了帮助袁松龄交学费,李秋雨还从很多方面暗中关心这个小她一岁的妹妹。两人虽是同专业同年级,但因为不同班,所以很少在一起上课。每周一次的晚点名,是她们最多的交集点。李秋雨说,有时她会装作不经意扫一眼袁松龄,观察她的精神和情绪,也会不时询问辅导员袁松龄的近况。“有段时间,我观察到袁松龄常低头走路,非常不自信,就让许蓓老师多关心一下袁松龄,希望她能阳光一点。”李秋雨还总提醒许蓓老师,千万不要漏评了袁松龄的助学金。

  李秋雨也有热心办坏事的时候。2017年6月,袁松龄通过了英语四级考试,同年9月准备报考英语六级考试,可是考前一周学习委员却只给她发了一张四级准考证。后来许蓓老师告诉袁松龄,是那位资助她的好心人帮她缴了四级考试费。“虽然这次乌龙事件让我错过了英语六级考试,但我心里还是暖暖的。”袁松龄说。“关心袁松龄,是我发自内心的。”李秋雨说,时间长了,她真在心底将袁松龄看成是自己的妹妹。

  寻恩人不着 多封感谢信不知寄给谁

  袁松龄想知恩图报,两年多来一直多方打听捐助者的信息却未果,因为李秋雨要许蓓老师一定保密。为此,袁松龄只有每年写一封没有收件人的感谢信,汇报她一年的学习情况和感恩之情。

  每封感谢信,袁松龄都几乎写满了两页A4纸。记者看到袁松龄2017年考取初级会计资格证后,写给恩人的一封信:“今年5月,我参加了考试取得了较好的成绩,初级会计86分,经济法基础79分……”袁松龄述说了自己的点滴进步,也写下了学习中遇到的困难,“由于财务管理(课)较难,成绩不太理想。”

  袁松龄说,由于找不到恩人,她只能通过纸笔让辅导员代传她的感激之情,她只能加倍努力地学习,将来找份好工作,才有能力报恩。许蓓老师告诉记者,袁松龄学习刻苦,大二就拿到了校丙等奖学金,大三拿到了励志奖学金,从大一到大三共获得1.4万元奖助学金。袁松龄班上的学习委员简洁也说,她上课做作业积极,脾气很好,大家作业上的问题都会去问她。“虽有些内向但是热心肠,还很爱整洁。宿舍里她的桌子床铺永远是最干净整洁的,她还会主动帮室友整理桌子。”袁松龄的室友彭雅兰说,“大一刚开学时,宿舍还没排值日表,她每天都特别自觉地打扫卫生,最后我们觉得不好意思,赶紧排了值日表。”

  对话匿名助学的李秋雨

  “我只想帮同学活在阳光下”

  武昌工学院会计专业大四女生李秋雨,匿名捐助3年学费,帮助因贫退学的同学袁松龄重返校园,并予以暗中关怀(详见楚天都市报9月25日A03版)。报道一经刊出,有人感佩李秋雨一家的爱心之举,有人点赞匿名捐助、维护弱者自尊心的善举更是难得。昨日,“中国好同学”李秋雨向楚天都市报记者敞开心扉,讲述匿名捐资助学的背后故事。

  谈匿名助学

  如果能继续匿名资助该多好

  李秋雨匿名助学的事,被发掘报道后,这个22岁的北方女孩一直心有不安。她既担心自己和家人的宁静会被打破,她更担心捐助对象、她的好姐妹袁松龄可能承受随之而来的心理压力。

  记者:“中国好同学”的故事见报后,读者和网友对你一家人匿名助学的善举十分钦佩,你有何感想?

  李秋雨:说实话,我倒是希望学校的缴费系统没有升级,这样我和袁松龄也不会相认,我和家人所做的一切就不会被公众知晓。

  记者:善心善举被弘扬,难道不好吗?

  李秋雨:家人也是考虑到这点,才同意我接受采访。但从我内心来说,一开始就只是想帮到同学就好。报道以后,我最担心的是袁松龄,怕她承受太大的压力,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。

  记者:别担心,袁松龄比你想象的要更坚强。况且,她也认为报道后可能会激发更多的爱心,帮助到更多像她一样需要帮助的人。

  李秋雨:那就好,这样我就放心多了。

  记者:怎么想到要匿名捐款,帮助交集不多的同学?

  李秋雨:记得小学时学校组织捐款,当时我家庭条件并不太好,回家后我跟父母说了此事后,我父亲马上拿出一百元让我献爱心。而像汶川地震、玉树地震等大灾大难,父母也从不吝啬,捐款捐物。我到大学报到的第一天,父亲离开前对我说过,如果有同学需要帮助,尽力去帮,有困难要对他说。我把袁松龄因贫退学的事,跟父亲说了以后,他很激动。因为他当年也曾因家庭贫困而中断了学业。他不想袁松龄重蹈他的覆辙,他希望袁松龄和我一样,生活在阳光下,将来拥有更好的人生,所以决定匿名捐款帮帮她。

  讲家庭教育

  母亲一巴掌教会我诚实

  李秋雨的家庭条件不错,但她绝不是娇滴滴的小公主。父母从小尊重她的个性发展,却在为人处世的原则性问题上绝不让步,甚至不惜拳脚教育。同学眼中的李秋雨个性豪爽,不耍心眼不计得失,但她也曾无情地劝经济条件尚可的室友放弃申请助学金。

  记者:听你室友王梓静说,你曾劝她放弃申请助学金,只为把它留给更有需要的人?

  李秋雨:是的。那是大二上学期,王梓静把想评助学金的想法告诉了我,我很直接地告诉她,既然家庭条件不是特别贫困就不要申请助学金,应该把它留给更有需要的人。现在大四,她没有申请过一次助学金。

  记者:这样做会不会没人缘?

  李秋雨:不会的,同学都知道我是个“耿直girl(女孩)”。其实,只要你处理公正,大家是不会记恨你的。私下里,同学们出去嗨皮都会叫上我,而我和室友的关系更是铁得很,课余时间会一起去图书馆自习。

  记者:你这种耿直的个性是怎么形成的?

  李秋雨:打出来的呗。记得小时候,我小学假期作业没做,却骗妈妈说做完了,等开学前一天躲在家里拼命赶作业。妈妈进来问了几次,我都说是在练字。最后一次妈妈进来后,我还是说自己想练字,妈妈直接一巴掌打在我身上,说,你再说一遍?我打你是告诉你不能撒谎,即便做错了,把事实告诉妈妈,妈妈也不会打你,但绝不能撒谎。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。从此以后,我再也没跟父母说过谎。

  记者:还有什么家教故事分享一下。

  李秋雨:初中时,班主任认为我和一个男孩子交往“频繁”,便把两家的家长请到学校,甚至让我们转学。当对方父母严厉批评那名男生时,我母亲却对校长和老师说,“我们孩子没做错,凭什么让他们转学。”回来后,妈妈也对我说,让我挺起脊梁,不卑不亢地做人,“青春懵懂期,有些感情滋生很正常,要大方地面对。两人如果想做长久的好朋友,就要一起进步,一起向上努力。”现在,我和那名男生还是好哥们。

  另外,你也知道我家庭条件还可以,但父母从小就教我花钱不要大手大脚。我比较宅,都在学校食堂吃饭,花不了太多钱。每学期末都会将剩下的生活费买些礼物,带回家送给亲属。我还有一个弟弟,为了给他买件他心仪已久的羽绒服,我近两周每天一日三餐吃燕麦度日,攒下1000多元满足了他的心愿。

  说毕业心愿

  想和袁松龄合伙开幼儿园

  捐助同学的报道,给李秋雨和袁松龄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涟漪,但这对内心沉静的好同学,婉拒了其它媒体的采访,在校园里如常地学习,生活,只为她们共同的梦想。

  记者:听说你现在还在做没有酬劳的辅导员助理,事情这么多不累吗?

  李秋雨:你说得对也不对。这项工作确实没有工资,但对我个人的帮助很大。我现在协助许蓓老师处理她所带六个班的班级事务,相当于6个班的班长吧,哈哈。工作虽累,但锻炼了我处理事情的能力,与人沟通的技巧啊。

  记者:做辅导员助理,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?

  李秋雨:我以前看过《巨婴国》这本书。当时并不理解,直到有次开学通知各班男生来领书。大家一听说领书,都不太积极。几名男生帮忙把书搬到辅导员办公室后,我便让他们离开了。等通知女生们来领书时,女生却迟迟不来,有人甚至抱怨为什么不把书直接送到寝室。我觉得上大学了也是一个小社会了,大家都应该学会自立,而不是依靠他人生存,那样即使走到社会了,也没办法适应社会。这件事虽然过去了,但我会教育我弟弟,男孩子一定得有担当,也一定要自立,不能依靠他人。没有谁永远是孩子,得自己学会长大。

  记者:听说你还在学校义务助学社干过,做些什么呢?

  李秋雨:是的。我曾辅导过学校周边一名随迁子女两年。我教她语文,那个孩子的父母是来武汉打工的,现在已经回老家去了。但我们现在还有联系,她已经读初二了。这份工作让我觉得教育事业是最有成就感的。比起像父亲一样做生意,我将来更愿意从事教育行业,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更多的人。

  记者:今年大四了,想好毕业后做什么吗?有何毕业计划?

  李秋雨:我想开一家幼儿园,找合伙人的话,当然是袁松龄。她心思细腻,做事非常踏实,做财务总监很合适。

编辑:王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