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故事是激发孩子想象力、培养健康的道德情操乃至埋下文学种子的绝佳良策。给孩子讲故事想取得好效果,语言需要“三化”:直接引语的人物化、叙述语言的情感化、描述事物的拟声化。这三点切实可行,且效果明显,讲出的故事更精彩、更具吸引力。
直接引语的人物化
讲故事时,常替故事里的人物说话。为使语言生动,“拉住”孩子,须做到直接引语的“人物化”。例如,替山大王说话时,音色要粗豪,语气蛮横,发音部位略偏后。替女孩子说话时,声音宜尖细,语气应俏皮。如果替淘气包儿说话,声调可稍高,语气任性。若替老奶奶说话,语速宜缓,语气和蔼慈祥,让孩子像看见宽厚仁慈的老奶奶一样。模拟不同人物的语气,瞬间提高了讲述的真实感,人物形象愈加鲜明、生动,个性凸显,能很快打动孩子。
同一人物心态不同,也应采用不同语气。例如“让我去吧”这句话,情绪高涨时,语调要稍高,透露出喜悦的心情;伤心难过时,语调要略低,语速稍慢,体现出沉重的心境。思考的话语,要说慢点儿,显现出思索的过程。如,“他们会克服这个困难的”,是一种估计,宜慢说,表现出内心在揣想。故事中某个人物,话说了一半忽然开始编瞎话,真话和假话之间最好有个停顿。如“我们俩昨天聊了一下午,后来他就坐地铁去海淀了”中,“他就坐地铁去海淀了”是说话人现编的,在“后来”之后、谎话之前,要有个停顿,以显示出临时乱编的心理过程。
同一人物说话时的状况不同,语音也宜相应变更。例如,人物在屋子里说“让我去吧”,语音接近口语;如果隔着老远喊话,字音则需拖长,说成“让——我——去——吧——”。
归结起来,直接引语人物化的好处,一是营造出“戏剧化”与“现场感”的效果,大大增强了故事的感染力;二是充分展现不同人物的性格,各种语音设计使人物形象更为丰满、鲜明。孩子一听语气,就知道是谁说的。
叙述语言的情感化
叙述故事时,须有鲜明爱憎,不仅要体现在用词用语上,也要体现在语气上。如讲到凶恶的大灰狼,语气里透着憎恶;说到善良可爱的小白兔,话语里饱含着喜爱。小时候在广播里听连阔如讲《三国演义》,故事内容通通忘却了,然而他讲到晚年诸葛亮时,一声长长的叹息:“哎——,诸葛亮也老了。”至今仍清晰地刻印在脑海。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喟叹,却饱含情感,充溢着无限惋惜和深切同情,表达出对人物的充分肯定,让人久久不忘。
20世纪60年代,著名“故事大王”孙敬修常在广播电台讲故事。他说到两个主人公办成一件好事儿时,常自然地说出这么一句:“他俩别提多高兴了!”语调高扬,音色明亮。讲到主人公遭遇不幸时,往往带出一句“大伙儿都哭了”,语调低沉哀痛,音色黯淡。孙老师这些充满情感的话,是他情感的自然流露,至今仍回响耳畔。
叙述语言的情感化,也有两点好处:一是潜移默化之中,将正确的是非观浇灌进孩子心田,并自幼在孩子心里牢牢扎根;二是在耳濡目染中,让孩子渐渐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乃至成长理想。
描述事物的拟声化
叙说中描述事物时,宜多用拟声词。例如,宜将“这时,下起大雨”,说成“这时,哗哗哗下起大雨”;将“母鸡叫了几声”,说成“母鸡咯咯咯叫了几声”;将“石头滚下山坡”,说成“石头骨碌骨碌滚下山坡”。
拟声词是诉诸听觉的,多用拟声词可以丰富孩子听故事时的感受,让孩子更直观、更迅速地领悟所说的场景,有身临其境之感,从而更准确、深入地领会故事内容和思想内涵。拟声词能引发孩子丰富联想,从而激发孩子的想象力。
事实上,上述“三化”可以归结为“一化”,即“生动化”。其实就是指讲故事时,摆脱平板沉闷的腔调,让语气摇曳多姿。有个演员表演了一个特殊的节目:用各种语气朗诵“今晚”二字,时而令听众伤心,时而让人捧腹大笑……变换语气,作用惊人。
讲故事是中国的一种传统文化,兴盛于宋代。这时社会稳定,市民大量增加,听故事花钱少、乐趣大,人们趋之若鹜。茶楼酒馆、戏园子、像旧时代天桥一样的地方,乃至寺院,都有说故事的。演员被称为“说话人”,其实就是说书的。
清代著名说书人柳敬亭语气变化十分丰富,且大量使用拟声词。《陶庵梦忆》里描述,他的语气“疾徐轻重,吞吐抑扬,入情入理”。“说至筋节处,叱咤叫喊,汹汹崩屋”,即说到紧张关键处,模拟人物的叫喊声,简直能把屋顶掀翻!黄宗羲在《柳敬亭传》中赞叹:刀剑相击声,骑兵奔驰声,风吹雨打声,柳都用拟声词绘声绘色地表现出来,令人如临其境。柳讲“武松打虎”时,说武松走进酒店,店内空无一人,便高叫一声,震得店内空缸空瓮都发出一片“嗡嗡”声。一个小小的拟声词,使听众一下子领略到武松威武神勇的英雄气概。
语气就是表现力。有声有色,才能让孩子瞪大眼睛、神情专注、兴味盎然地听下去。
(作者:杜永道,系语言文字报原主编)